蓝田

辞去,看得很杂,随便写写。

【韩楚/晖凰】除夕夜

   一年遥遥走到终头,除夕从日历上摇着小尾巴蹿出来时,韩越总算结束了他这段时间以来公务繁杂的集会高峰期。北京时间下午四点半,楚慈掐准了点开着那辆银色奔驰600到达韩越的军工单位门口,他把车停在岗亭台阶下的马路边,裹袭了一身车内空调的温热暖气,有些突兀随意地倚立车边,在北方凛冽干燥的寒风中候来了刚从装潢庄严的大门口迈出一脚的韩越。

  那男人穿着一身深色质感的军装便服,领口就这么裸露出肤色有些深暗的结实脖颈,他倒也毫无冷意。韩越双手揣着兜远远地朝楚慈望了一眼,迎面的冷风揉碎了锋利深刻的眉目,甚至藏着些许隐秘的温情。他抬脚从冗长的台阶上几大步走下来,楚慈正专心致志地低头玩儿着手机:一一回复完为数不多的短信祝福,便打开了微信——自从楚工稀里糊涂被拽进这个名为“国安一家亲”的微信群里后,手机闪烁提示音就从没断过,以备注为“周老大”的男人为首,那人顶了一张嚣张英俊的帅脸头像,三秒一句的语音却简直称得上是狂轰滥炸。楚慈不善交际,除了在这个群里不时偶尔冒个泡,大多时间都是选择沉溺水底。当然,以当年手起刀落的技术来看,楚工抢红包的手速已经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个静如绝对沉默,动如雷霆万钧的…抢红包达人。

  韩越同志从兜里掏出手机,三下五除二解锁上了微信,顺着红包消息记录一个一个翻出来打开查看,果不其然,楚慈的微信名永远都榜上有名。他一边摸着下巴无声一笑,一边往群里随手发了个数额不小的特大红包,低眯着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开始打量起楚慈有些单薄挺拔的身形。

  几乎是三秒之内,楚慈便在瞬间完成了“抢完红包”、“略微怔愣”、“下意识抬头”的一连串连锁反应,抬眸跟韩越居高临下的眼神儿碰撞了个正着,韩越手里还拿着手机,心情颇好地冲楚慈摇了两下,“久等了啊!除夕快乐,亲爱的。”

  “…嗯,上车吧。”

  年夜饭是在家吃的,俩人难得同时出现在十几平米的厨房内忙碌:韩越掌厨,楚慈打下手。开油锅的时候楚慈被韩越格了出去,隔着玻璃滑拉门看韩越单手平端着锅,把一道双煎黄家常菜硬生生炒出了五星餐厅里特级大厨的架势。

  “……”楚慈由衷感到自己没在边上添乱,容易误伤。

  吃饭途中韩越开了瓶红酒,用筷子蘸着贱兮兮地凑到楚慈唇边,楚慈嘴里含着口米饭不便开口,只好冷冷地看了一眼,韩越知趣地嘿嘿一笑,给他满了小半杯。

  “新的一年,”楚慈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新气象,有兴趣给我上一次么?”

  感情他娘的还在耿耿于怀呢!

  “别啊老婆,这我全身上下家当,”韩越啪地一下把钱包从内衬口袋里摸出来往桌上一拍,霍霍起身就收拾了碗筷往厨房逃,“我这就去洗碗!”

  楚慈没吭声,把韩越的钱包捡起来随便翻了翻,现金一张没碰,重要的银行卡都在卡包里,发票这种东西韩少爷向来不留,整个钱包干净得不能再简洁。就在楚慈准备把钱包原物归还的时候,他微微凝神,从内层中把一张大红色的提货卡抽了出来。

  楚大工程师左右权衡了一会儿,缓缓地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半靠着,修长的手指挟着那张数额上万的提货卡,冲厨房中殷勤忙碌的韩越晃了晃,“大年三十突然想吃薯片,这家商城没关门吧?”

  楚慈被韩越勒令里里外外添了好几件衣服,白皙的颈被灰蓝的围巾遮得连个风都吹不进去,在韩越还试图把秋裤给楚慈裤子扒了换上的时候楚慈终于冷静地拒绝了他,并以一个短暂的亲吻换取了这场“风度与温度”保卫战的暂时胜利。

  出门的一路上韩越还在不断逼叨楚慈穿得太少,楚慈斜眸看了一眼身旁只穿了件不加绒的短款风衣就厚着脸皮双标的韩老二,淡定地开了口,“我怎么感觉你更年期提前到了,是不是最近忙过头忘……”

  “楚慈,你看你男人我像那种肾虚的人吗?”韩越对于被自己男人怀疑年龄与体力这件事不能更在意,当即就想拽着人返回去亲身让他感受一下“男性的存在感”,奈何楚慈以一种无可奈何、非常妥协的眼神看着他,好比在说,“好吧,那我就放弃零食,勉为其难地配合你一下吧。”

  韩越同志在跟薯片的对比中占了上风,当即放弃了这念头,得意洋洋地把人一揽往商场的方向走。

  大年三十的市中心路上灯火通明,彩灯高悬,整条商业街在华丽炫目的高科技包装下显得流光溢彩,垂黑的夜幕不时便绽升起大片五光十色的烟花,过年的气氛便从来往孩子们手上绚烂的焰火上一点点地浸染至整片街道。

  楚慈走得有些发汗,就抬手把裹得死紧的围巾拽开一丝缝隙,带着硫磺味道的空气吸入鼻道,这种喜乐洋洋的、十分生疏的感觉已经是很久之前经历的事情,楚慈并没有想到,等自己再次有人陪着过年的时候,身旁的那个人竟会是韩越。

  一个,温情得都有些不真实的韩越。

  “等会儿想放烟花吗?”韩越低沉愉悦的笑声从身边传来,“买点一起放吧,把东西提回去,咱们开车去沿江路放,那人多,热闹。”

  “……”

  从楚慈的角度望去,彩光晕柔了韩越压迫感极强的锋利眉骨,沿路吉祥物上灿金细碎的光线沾在这男人的睫毛上,眨眼瞬间忽闪了一下。韩越漫不经心的眼神始终盯着前方,楚慈一时发现自己走神了,才微微咳嗽了一声稍作掩饰。

  “我很久没放过这些东西了。”

  “那不正好吗,”韩越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把楚慈被风吹得发凉的手紧了紧往自己兜里一揣,“我也挺久没了,咱们就当回味一下。”

  “行吧。”

  楚慈的应声正好在商场门口落下,难得有个大年三十还不关门回家过年的大型商场,一时进出的人喧闹嘈杂,热闹非凡。楚慈平日里并不太喜欢这种人多的地方,今天却难得地没有感觉任何不适,只是回头问了一句韩越,“你提得动吧?要不要提前叫司机来…年三十他下班吗?”

  韩越感到非常不爽,“你尽管买,提不完这卡里的钱就是看不起老子我!”

  楚慈点点头没说什么,进门就先数了三个推车给韩越,自己又推了一个不慌不忙地出发了。

  韩越在二十分钟后终于明白楚慈在进门前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了。

  估计楚工是打着把一年的粮都给屯齐了的念头,那压根不叫买,基本算是所到之处寸草不留。楚慈刚动完手术静养得身体差不多好了个七八,又被仇家路上两刀捅得丧了命,那之后又养了一年左右,韩越便尽可能地减少楚慈个人出门机会,楚慈也没多说什么。韩越在男人的自尊心和老婆的胃和安全这两大重要问题间权衡不过半秒,就悄咪咪地掏出手机联系了私人司机——开玩笑,媳妇儿的安全跟脸皮比起来算什么,况且他韩二一向都,不要脸得很。

  “楚工?你这是来给商场清货下班的?”

  韩越上一秒尚还沉迷在自己英勇的决定中不能自拔,一听见这清凌的一声楚工立马大梦初醒般霎间回过神,来不及细想这是哪个不要命的男人敢在老子面前勾搭老子媳妇儿,一抬头就在这来往的过道间迎上两男人。

  出声的那男人穿了一身非常考究的正装,水色衬衫、烟蓝挺阔的西装,嶙峋的锁骨被恰到好处地包裹,领结是暗沉得有些通黑的星光色,身形瘦削,整个人清冷禁欲的气质与身旁的男人格格不入。

  那一米八几的男人像是不知道寒冬是个什么玩意儿,皮质的机车夹克里就随意套了件纯色V领T恤,紧身的。深邃英俊的轮廓、菱格纹的宽肩、不要钱的长腿,别了墨镜由于重力的作用下裸露出精实的肌肉——正是国安部574一组长周晖。

  韩越把推车都随手拨在一边,接了根周晖从烟盒里抖出来的黄鹤楼1916摆了摆手,“他不抽,你俩怎么,老于年三十都不放过啊?”

  “年终这块有异状,老于让我过来蹲个点,老四没事儿做,非赖着要跟我一……”

  “周晖,醒醒,”楚河适时出声,冲着楚慈颔首微微笑了笑,“楚工,久闻了,一直想找个时间见你,看来赶早不如赶巧。”

  楚慈对周晖的印象仅停留在微信群,但楚河是他通过这群认识的、非常投机的朋友,这网友一下猝不及防出现在面前,楚慈不由得微愣了一下,“你就是……?”

  “是我,上次还跟韩越说年后咱们一起吃个饭,没想到今天跟周晖出来就遇上了。”楚河冲韩越那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对了,我有东西要送你。”

  只见楚河骨节分明的手往周晖腰侧摸了一下,正好巧妙地挡住了摄像头的角度,他摊开掌心,一个包装精致的玻璃瓶里盛着些许透明无净的液体。楚河把这个小瓶递给了韩越,对着楚慈保持着非常浅淡优雅的笑意,“听说你身体一直不太好,把这个稀释了冲水喝…这事儿韩越知道怎么弄,调养身体,延年益寿。”

  见楚慈神色有些迷茫,楚河正准备给他再解释解释这里面的成分,身后的周晖却懒洋洋地笑了一声,“凤凰的眼泪,昨晚上老四抱着个罐子刷了三百多集韩剧,才哭出来这么一点,收着吧。”

  “周晖,请你现实一点。”

  “谢了,”韩越把瓶子往楚慈兜里放好,冲着周晖扬了下下巴,“新年快乐,成,那就年后聚聚,我跟楚慈就先走了啊。”

  周晖嗯了声也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俩鼓胀得快撑破包装纸的红包塞给楚慈。楚慈长这么大,对收红包这事的记忆还停留在长远的读书时代,何况他那时家境贫瘠,像这种摆明了跟送钱似的送礼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过。楚慈下意识略微蹙了蹙眉准备推回去,谁知道韩越居然破天荒地握了楚慈的手,坦然收下。

  楚慈不明所以,却见楚河已经彬彬有礼地冲他挥了挥手道再见,周晖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浑然不觉地揽着楚河的腰走了。韩越把那俩大红包也一并往楚慈很深的兜里放,并非常贴心地解释道,“收着吧,这俩老不死的比咱们祖宗十八代加起来都大,都一把年纪了还忙着人造三胎。走了媳妇儿,你看看还有什么没买的,继续逛,老公结账。”

  楚慈:“……”

  远处耳根灵敏的周晖和楚河:“……”

  楚河风度翩翩地装作没听见,周晖却忽然停脚弯腰抵近楚河耳边,众目睽睽之下,粗糙有力的大掌暧昧地往他平坦的小腹上抚了一下,沉声低笑,“老子的心肝三闺女,新年快乐。”

评论(50)

热度(5264)

  1. 共17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