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水】不渡[二十]-蓝田

我在学车所以更新时间是不定的~不用守着等啦，说不定哪天刷刷首页，更新就biu地一下蹦出来惹。然后前世贺生是走原著肯定是直男啦这个请放心，只是一些原著情节因为设定需要做改动，食用愉快！前文01 02 03 04 05 06 07 08 0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书生离开博古镇的那日下着淅沥小雨。

他终究没有与妙儿道别，只留一封书信压进杨柳分杈的枝桠里，雨珠簌簌，从树梢尖儿摇落一串儿，贺生伸手去挡。那水淌湿了掌心，沿着掌纹向下滴落，像女儿家站在渡口望郎乘舟而去，面颊边淌过的依依不舍的泪。

这书生有志轻狂，临走也是悄无声息，走得毫无犹疑，他誓要金榜题名还乡来，出人头地，风光体面地回家娶妻。鸿鹄之志，一立家国，二报父母，三为妙娘，然而那时的贺生一腔莽志，却不料为这一丝支撑在骨子里不汙世俗的傲气，竟成了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书生抖抖雨蓑上的水，伸手眷恋地最后摸了一下那棵杨柳树枝，转身离去。幼时与妙娘无意插柳，十几年后，这树粗壮得双手都环抱不来了。他默然感慨。

小镇漱雨淋淋，唯一的渡口还远在几里之外荒无人烟的河岸边，此时天色尚昏沉在一片雾雨蒙蒙中，前路模糊。贺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小路上，整个镇子都还处于一种沉睡的寂静之中，小巷逼仄，唯有巷口深处传来一两声凶恶的犬吠。

待他抵达渡口时雨势依旧不减，河岸边唯一的船夫正倒在船里呼呼大睡，岸上深草倒伏。贺生将靴沿的泥浆刮在草叶上，扶着老树干跟那些草根，一路艰难地走到了船边。

抬手搭上船篷，贺生试探着叫了几声，粗膀宽腰的船夫在睡梦中嘀咕几声，翻了个身赶蚊子似的挥了挥手。书生无奈，只得拱手作揖，一请再请，言辞恳切至极。

“嗐，行了行了，瞧你这穷酸秀才，怎的就这般顽固。”船夫从船里探出个头，满脸不耐烦地道，“跟你说了这大雨的天水路不能走哇，若是一个浪头过来，指不定你我都得折在里边！”

“可在下实在是有要紧之事，”贺生从身上又搜刮出些碎银铜板，探低了头试图跟船夫交谈，“可否再考虑考虑？我，我这还有些……”

那船夫啧了一声大声道，“罢了罢了！只愿我这船命中有灵，水神官保佑，唉，你上来吧！”

贺生一听，连道着谢钻入了这条本就不大宽敞的小船里。他寻了个位置撩袍坐下，船在撑篙离开河岸边的时候颠簸了好几下，贺生抓着船板，不容控制地晃动中冲着船夫喊道：“老人家——此去京城还需要多少时日啊！”

“早呢！”雨势陡然变大，砸在船面上发出噼啪的豆粒声响，船夫的声音在船内听来模糊不清，“你是去进京赶考的吧！我们这地方，已经多少年没出过一个读书人喽！”

贺生笑了笑，也提声回道，“是啊！”

行出几里，小船如同河上落叶顺流而漂，阴沉沉的天色里只见一道电闪劈破天幕，显露出几分狰狞的紫红色。

船夫面色渐变，盯着天边的变况喃喃地道，“完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惊雷朝着两岸的黛山乱林直劈而来。

在狂暴的雷鸣声中，贺生的手臂都被那瓢泼大雨砸得生疼，整条小船被湍急的水势冲得剧烈地颠簸晃荡，几欲要翻。船内吃水愈多，下沉便愈发厉害，贺生拿了个船里的破盆勾着腰努力地舀着水，可那一瓢出去的水还不及落进来的半分，眼看浪头又接连打来，那船夫索性放弃了挣扎，往地上一瘫坐，神情恍惚。

嘴里还乱七八糟地道着什么，“求水师大人显灵……”“水师大人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什么？”贺生吃力地抬起头，大声吼道，“老人家！先进船来——！”

都什么关头了还在那求神拜佛！？

然而这便是他有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