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

辞去,看得很杂,随便写写。

【双水】不渡[二十二]

因为设定的原因有些时间轴会与原著有点出入,不影响观看~此篇就是所有回忆杀里的糖啦,马上意气风发的贺生哥哥就要下线惹。前文01 02 03 04 05  06 07 08 0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我与妙娘自幼便相识,她不嫌我家贫,温婉贤淑,善解人意,我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她便时常替我照顾爹娘小妹。我本想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风风光光地娶她过门,奈何……唉,如今我人虽回来了,却迟迟不敢与她相见。”

身量相仿的两人在街头并肩漫行,彼时华灯初上,满镇通明,阑珊的夜色被四起的灯火撩亮,嘈杂的交谈叫卖声里不时混杂几声热情的笑意。都是些淳朴善良的小贩,几个铜板能买回不少有意思的小件,师无渡眸光淡淡地打量着喧闹的古镇街市,耳庞是贺生声调平和的叙述,像是在说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时运不济,”贺生轻叹,“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你呢归兄,我见你衣着不凡,又为何会来博古镇?”

师无渡沉默半晌,道:“为避家难。”

“我本生于商贾之家,家中祖辈经商,积累下不少家财。奈何时运颠沛,家业渐渐衰颓,爹娘又相继离世。偌大家族局势混乱,勾心斗角只为争那几分家产,我实在厌恶,便弃家而去,我上山修行数年,如今略有小成,便下山云游四方为乐。”

贺生听完,摇了摇头笑道:“如此说来,与归兄所遇之事相比,在下那些琐事实在不值一提。”

“并非此理。”师无渡站定在一家摆着摊卖折扇的小铺面前,随手挑着那些做工精致的纸扇,垂眸道,“我信贺兄心志坚定过常人,日后必将是富贵之人。”

贺生哈哈笑道:“那便承归兄吉言,待我来年杀回青云台,势必要拿取功名。这才第一年落榜,算不得什么!”

“嗯,这把多少?”师无渡挑了把镶边黑扇,出声问价。

“公子好眼光,这把可是用——”

师无渡懒得听那些乱七八糟的胡诌之言,不耐烦地打断他,“多少?”

“一、一两银子……”

“一两?这也太…欸,归兄——”

贺生还未来得及告诉他这分明就是敲诈,只见师无渡啪了一锭银,从铺子里挑了那把折扇后又随手捡了两条流苏穗子,“就这些,走了。”

后两个字是与贺生道的,师无渡将那扇子穿好尾穗掷给贺生,头也不回地走入人流之中:“就当我送你的信物,日后若你有成,我便找上门来要饭。”

这人可真是……心比天高的傲气!贺生无奈地摇头直笑,拔脚跟上去:“归兄,归兄,你走这么快作甚,等等我啊!”

自水师殿中相识,二人倒是结缘得很,那日殿中之言让贺生以为归玄是一派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而后几句交谈中却又对此改观。归玄虽是心高气傲了些,人却是个十足的君子,满腹书墨,意趣高尚。

贺生很快与他有了一段投机的友谊,日日约定在博古镇上相见,偶谈天下奇闻趣事,也说些不能与他人道的鸿鹄抱负。归玄不会像旁人那般笑他白日做梦,反倒是笃定他能成材似的,以淡漠的口吻道,是他们凡夫俗子,目光短浅罢了。

他们乘舟出游,在水泊荡漾的江心中钓一尾鲈鱼,上岸用几根树枝杈起星火丢一捧枯叶就这么烤来吃。归玄堂堂大富人家出身的公子,非但不嫌弃这作风粗鄙,被猛烈挣扎跃动的鱼儿甩了一脸水珠也浑然无谓,反倒一脸正色地跟贺生抢着拆那条鱼肉入腹。贺生一介书生,哪里抢得过文武皆修的归玄,几招下来便被拿捏了命门满面带笑地直求饶,换来归玄一边咬下一块肉优雅咀嚼着,一边冷声轻哼。

他们游逛街头,将博古镇上所有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都看了个遍,每家酒坊的酒都尝得烂熟于心。归玄时常打上二两与贺生挑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对饮,诗性来了,二人便玩些飞花令、七步成诗、对绝句的文人趣味,输赢通常都是五五分。偶尔也会去酒楼,几碟小菜,挨窗一桌,能喝得醉醺醺然。贺生那双眼睛喝多了便湿湿地瞧着他,嘴角一勾,发起酒性来净说些什么与平日里稳重性子不符的浑话。归玄某次不经意间的对瞟只觉心口微窒,还未来得及别开视线,那醉鬼便够上来作势挠他身上痒处,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甚么,归兄,成天板着个脸有什么意思啊……师无渡乃是最怕痒之人,贺生灼热的鼻息又洒在他的后颈边,他僵着身一动也不敢动,只得咬牙切齿地让人滚远点。


他们对酒畅饮,在某次大醉之时贺生全然没了往日的沉稳,抱着归玄一顿乱蹭,嘴里还醉醺醺地胡乱嘀咕着:归兄,我有个秘密想说与你听…嗝……在京城酒楼与同考的好友们喝酒,共谈人生抱负,也不知是我那日喝多了还是怎么,耳边竟有个难听至极的声音冲我阴笑,他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考取功名……哈哈,他,他说我……说我这一生,不得好死,不得善终……哈……在师无渡僵硬的肩背上贺玄的声音渐渐微弱了,困意席卷,他连声调都又低又软的,近乎喃哝: 可是怪了,那些日子我夜夜能听见这诅咒,唯独与你相识之后,那声音便消弭不见了,归兄……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他们拔足登山,途中竟遇上一群不知哪来的劫财山匪,多半是瞧归玄这一身不凡,临时起意,好笑地蒙着个面就冲出来打劫。贺生眼巴巴地扶着树干跟人对视,归玄无可奈何让他躲远点,随后从地上捡了根树枝,将一群粗膀子横肉的匪人脸上抽得红条顿生,哭天抢地逃走了。归玄被破坏了兴致,却仍被贺生拉去山顶候着日出,在日晖挣破云幕洒耀苍穹的刹间,师无渡偏头看贺玄被光晕柔和的带笑眉眼,有瞬间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他们在林中的荒废小屋里买了些笔墨纸砚来创作,贺生展开那把随身携带的扇面,让归玄在上头题个甚么,说是以后便以字迹相认。归玄想了想,执笔落下一串字迹清逸的行楷:宴别渡口又相逢,归帆半隐落是中。

“好诗,”贺生赞道,“可有几分深意所在?”

“自己猜去。”归玄搁了笔,道,“我明日就要离开了。”

“是啊,没想到跟归兄相识,日子竟过得如此之快。半月过去,我竟还未曾见过妙娘一面。”贺生看上去倒是没什么离别之愁,反而拍了拍他的背道,“反正山高水长,日后总会重逢的,是罢?”

归玄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

“那咱们可说好了,君子之约,”贺生一本正经地道,“十年内,你我必见。”

可他却未料到,此次生离,等与他的归兄再次相见那日,便是死别了。

评论(15)

热度(553)

  1. 共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