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水】不渡[二十三]
回忆杀应该到此结束啦，所有的东西应该都交代清楚了，回到原时间轴再处理一下俩人的感情问题，和哥哥最后的抉择，就完结了~前文01 02 03 04 05 06 07 08 0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灵文察觉出近来的师无渡极不正常。
虽然表面上还是那副高傲之姿，却时常神思恍惚，出神似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信徒功德不大上心也罢，还时常把自己关在殿内，就连师青玄都难见上一面。某日灵文实在忍不住破门而入，竟看到堂堂的水师大人闭门不出竟是在练字？！
满室的宣纸随意丢弃，字迹狂乱，匆匆一眼压根看不出究竟写的是甚么，悬在四壁上的倒能看出是意境悠然的山水画，在高山乱石里点了两道飘逸白影。灵文细思恐极，蹙着眉心避开那些乱七八糟未干的纸，出声道，“水师兄，你这是犯了什么邪？”
师无渡头也不回地回她：“何事。”
“青玄让我来看看你，他说你已有半月未曾出门，”灵文道，“他很担心你。”
“我没事。”师无渡道，“你回去吧。”
灵文走至桌边，手指轻轻搭到桌沿上，耐心地询问：“自你从人界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中了什么邪术，水师兄，你那一趟散心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之事？”
“……灵文。”师无渡从字画中抽身转过头与她对视，散乱的长发中竟露出一双血丝赤红的眼睛。他水横天何时这般狼狈不堪过？在灵文胆战心惊的揣测中，师无渡哑声道：“我恐怕有心魔了。”
“水师兄！”灵文轻声呵住他，“此话可不能乱说，飞升之人怎会轻易入魔！？”
“我知道，”师无渡疲惫地闭了闭眼，攥紧手中笔，“实不相瞒，那次我去人界遇上了给青玄换命的那个凡人，与他相处一段时日。待我回到仙京后，便日夜不得片刻安宁，最开始是时常思绪紊乱，而后每夜梦里竟都……竟都是些…之事，我见征兆凶恶，便将自己关在房内打坐修炼，不料情况江河日下，越来越糟……灵文，你必须替我暂时保密，待我找出解决法子，再……”
“水师兄，你是说你的心魔是那个凡人？”灵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对他动情了？”
“……”师无渡讷讷地答，“我不知道。”
灵文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十分无奈。她沉默许久，像是在做什么极为艰难的决定，最后，仰起脸神色复杂地看着师无渡那张精力疲乏的脸，道：“我来一是为青玄，二就是有件事要通知你。但方才听你所言，我不知此事对你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何事？”
“那个凡人，贺生，命数尽矣。”灵文平静道。
满室死寂，死寂。师无渡不知何时用力到攥碎了手中价值不菲的毛笔，碎玉杆子在手心割出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他却浑然不觉，近乎恍惚地看了灵文一眼，喃喃出声：“你说什么……他快死了？”
“是。”
师无渡从未想过他第四次站在他面前时，是这幅场景。
他从灵文那得到这个消息时如坠冰窖，每一缕神识都像被利刃狠狠贯穿了，尖锐的疼痛令他几欲不能站立。师无渡扶着桌，自言自语地说什么还来得及的话，缩地千里的阵法颤着手结了好几次都未能成功，到最后竟他在灵文面前失态，狂怒地发出一声大骂。灵文见他实在有心无力，便二话不说帮他结阵传送，终究什么也没追问。
他一路踉跄地赶至博古镇时，那贺生竟已经气息残奄地瘫在地上了。
师无渡嚅了嚅唇，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那个永远意气风发的书生，鸿程抱负的志士，如今正像个风烛残年的将死之人，又或是个已经神志不清、披头散发的疯子一样蜷缩在地上发抖，蓬头垢面的狼狈样哪里还有当年的半分潇洒。
“……”师无渡无声地、齿关颤着唤他，“…贺生？”
分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蜷在地上痛苦不堪的男子竟像有所知觉似的，慢慢地，抬起头露出了一张血泪遍布的脸。那浑浊的双眸里似乎又在瞬间放出一点回光返照的光，他在地上艰难地爬了几寸，手指抠进泥地里，仰着脸恍惚地笑起来。
“啊……是归兄啊……”
他咳了一口血，断断续续地道，“抱歉…咳……归兄，是、是我负约了。”
师无渡心神一颤，还未来得及伸出手，贺生与他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像抽尽了全身精力，眼神便逐渐涣散，重重地，垂首埋入了尘土中。
“……贺生？”师无渡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贺生！贺生——！！！”
他心头郁疾，情绪激撞，一口闷血当场就惨然呕出！师无渡猛地攥紧衣襟，脑中心魔在此刻彰显极致，他转身就走，二指抵到太阳穴间强忍着痛苦连通与灵文的通灵阵。
“水师兄？！发生了何事？！”
“灵、灵文……”师无渡急喘道，“帮我办件事，帮我……呃！通知裴兄速来人间，我心魔已显，回不了仙京了！……我得，我得把有关贺生的这段记忆封进魂魄，抽出这一缕……咳，待我失去这段记忆，再将心魔封印在我体内……”
“水师兄，我需告诉你，你若强行将情根抽魂，那必得忍受永生孤寂……”
“我再尝不得这般滋味了，”师无渡苦笑，“我坠魔了，在他死的瞬间，灵文，我自诩一生好强，万事不许自己出半分差错，可到头来，成仙为魔，也不过一念之间啊。”
第一次见他本以为是确认身份，第二次见他本以为是不得已为之，第三次见他本以为是巧合偶遇，直到第四回见他，他气息奄奄地倒在地上，自己才发现早已是情难自抑，无药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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