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简】3.12随笔
瞄准，抬手，轻仰，投球。
一道抛物线轻盈地横越球场，球影如剑光一抹锐利锋芒，坠若陨星，三分——命中，比分反超。哨声尖响，这场全市高三的联谊篮球决赛宣言终结。
全场死寂，倏尔，掌声雷动，潮涌般席卷过四面八方。
尖叫声、欢呼声、将少年粗哑的喘气声湮灭，胸膛剧烈地起伏，一颗心脏鼓胀到快要炸裂了。
“赢了！霍乔，我们赢了！！！”
站在球场中央的少年回过头，同龄的搭档正神采飞扬地大笑、呐喊，球员们争前恐后地冲他而来。
是啊，赢了。
视野模糊，高温的橡皮胶地面热浪滚滚，霍乔缓缓仰起头，热汗与泪淌过脸，在下巴汇聚成一连串咸涩的水珠。
“霍乔！”“霍乔！！”
女孩子们热泪盈眶的嘶喊简直冲撞耳膜，霍乔的名字被印在横幅上，来回地挥舞。霍乔被队友们一个个的依次拥抱，七手八脚地抬起来抛向空中，最后晕头转向落了地，他按住离他最近的同学猛烈咳嗽，艰难地摇了摇头。
“打住，我想吐…”
那年轻的队友面色凌厉，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却十分柔软：“没事吧？”
“没事儿，咳！”霍乔捂着拳头摆了摆手，“隋英，你等会扶我下。”
然后，霍乔转身迎向观众席，朝观赛的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脚下一个趔趄，简隋英眼疾手快，一把抄过他的腋下，和另外一名同学架起霍乔，把他们学校的英雄光荣地扶下场，——立马有拉拉队的女生兑好葡萄糖水送到嘴边，霍乔一边说谢谢一边接过，咕噜咕噜灌了好大口。
“我们是冠军。”简隋英半蹲在地上给他松小腿肌。
“哈哈，是啊！”霍乔喘了口粗气，挑起眉峰，“这下可以放心毕业喽。”
简隋英自下而上地瞧着他，眼神儿若有所思。
夕阳西下，离场的时候队员们找不到队长，简隋英说你们先回，我去吧。
霍乔其实没去哪儿，他正在体育场的露天天台栏杆边儿上靠着，闭眼睛吹风。
“诗人，想什么呢。”
他懒洋洋地双手揣兜，样子潇洒，简隋英眯了眯眼，不着痕迹地敛回一个过了头的打量。他提声叫了霍乔，走了几步，掏出罐汽水儿给人抛过去。
“嗯？”霍乔扬手一接，低头瞅，乐了，“又是橘子味儿啊。”
“我就喜欢这味儿，”简隋英淡淡地说，“你就像这味儿。”
“……”霍乔双肘反撑在栏杆上，他已经换下球服，穿上了规矩的学院服，白衬衫被一丝不苟地压进西裤，随偏头拧腰的这个动作微微拉紧，在精瘦的腰间皱出一叠儿褶子。
“毕业了有什么打算？”见他没回话，简隋英状若无意的换了话题。
“我？”霍乔愣了愣，旋即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考军校。”
“……”简隋英沉默了一会儿，“你的分没问题。”
霍乔嗯了一声：“你呢隋英，对毕业后的生活有什么打算？”
“我要是说我也考军校呢？”简隋英斜瞟着他，“那咱俩可就是竞争对手。”
“扯淡。”霍乔笑骂。
两个少年并肩而立，静寂的天台上唯有干燥的风声。
“霍乔，你为什么想考军校？”
背靠阳光的少年盯着手里橘子味儿的汽水，认真地想了很久，笑道。
“那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
“……”简隋英轻声说，“我明白了。”
他不仅是橘子口味儿的霍乔，更是即将振翅高飞的雄鹰，他终究舍不得以私心束缚他的男孩。
既然要去拥抱光，就不留杂念吧。
球场、橘子汽水、逃课、白衬衫、晨跑、教学楼、小抄、打架、叛逆、队友、情书、钢琴房，单手提水桶的男同学、爱打扮的短裙女生、突如其来的寂静、神出鬼没的班主任、青涩的喜欢。
是他们最干净的青春。
举起拉罐，两瓶汽水儿碰撞出滋滋的水声和泡泡，简隋英唇角一勾，掷地有声。
“敬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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